哥本哈根推出「CopenPay」，鼓勵觀光客「負責任」地旅遊。取自臉書@VisitCopenhagen
歐洲各城市掀起「反旅遊」風潮？西班牙巴塞隆納不堪其擾的居民，對觀光客潑水；而威尼斯則推「入城費」，以因應過度擁擠的旅遊人潮，不過成效平平。當國際移動愈來愈頻繁，各國如何兼顧觀光收益，同時守護居民的平凡日常，成為城市治理的難題。現在，哥本哈根推出全新計畫「CopenPay」，鼓勵觀光客「負責任」地旅遊，推出撿垃圾換冰淇淋等獎勵措施，這會是有效的解方嗎？
3000名抗議群眾走上西班牙街頭，他們來自逾140個不同團體，高舉著「遊客回家」（Tourist Go Home ）標語，甚至拿出水槍、水桶，朝路上的觀光客潑水攻擊，飯店與餐廳也關閉大門，以示抗議。
這一切，都是為了反擊2024年愈演愈烈的「過度旅遊」。歐洲旅遊委員會（ETC）7月中發布《歐洲旅遊趨勢與前景》最新報吿，指出2024年第二季歐洲旅遊業已超過疫情前，入境旅客小增6％，過夜旅客增加7％。
西班牙國家統計研究所（INE）數據指出，與前一年相比，2024上半年國際旅客人數猛增13％，來到4250萬，尤其隨著旅遊旺季夏季到來，6月旅客數來到900萬人次，單月增幅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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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觀光大城人滿為患，各地湧現抗議潮
由此可見，不只日本富士山人滿為患，歐洲國家也正深受過度觀光之苦。
《經濟學人》分析，2023年，國際旅客人數與歐洲觀光重鎮的居民人數比率，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以10：1奪下第一，即平均一位居民，對應十名國際觀光客。排名第二的巴黎則是8：1，即便是排名第三、第四的米蘭與巴塞隆納，觀光客與居民的人數比仍落在6：1上下。
想像一下，迎面走來的七人之中，外地遊客占了其中六名，只有一位是當地居民，這正是歐洲眾多熱門旅遊城市面臨的觀光難題，包括觀光住房需求增加，擠壓到當地原有的租賃市場，就連醫療資源、廢棄物處理、民生用水都因遊客大增，而影響品質。
面對原本寧靜的生活遭受衝擊，居民開始湧現反彈聲浪，《Euronews》報導，巴塞隆納市議會近日投票通過，從10月開始，當地旅遊稅將提高至每人四歐元；以低廉的生活成本、優美海岸線聞名的西班牙馬拉加，當地居民則發起「貼紙抗議」，在市中心牆上、門上貼滿貼紙，內容包括「這裡曾是我家」「這裡曾是市中心」「惡臭的觀光客」等語句，深刻傳達出居民的不滿。
位於非洲西北海岸的西班牙加納利群島，向來因沙灘、熱帶海景，深受度假旅客喜愛，近來卻因遊客與高收入數位遊牧人口暴增，導致房價飆漲，當地居民無法負擔高昂房價，甚至被迫睡在車上或洞穴內。
西班牙草根組織「生態學家行動」（Ecologistas en Acción）一份報告指出， 34％加納利群島當地人口，約80萬人，正面臨貧困或社會排斥（social exclusion）風險，即被排除在社會保險制度之外。
另外，被形容為啟發電影《冰雪奇緣》的靈感繆思、有「全球最美小鎮」之稱的奧地利哈修塔特，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其熱門的景區拍照點卻遭當地居民架設圍欄，試圖阻止遊客拍照。
撿垃圾換免費大餐？哥本哈根試行永續觀光計畫
為因應過度旅遊帶來的衝擊，歐洲各地政府各自出招。例如，義大利威尼斯於2024年4月底實施5歐元「入城費」，但成效不佳，《紐約時報》指出，截至7月中，威尼斯一共收取243 萬歐元，遠超出當地市府預期的70 萬歐元。
雖說此舉讓市政府稅收增加，卻未實際解決威尼斯的旅遊超載問題，從金額來看，旅客湧入的問題反而變得更嚴重，當地居民抗議政府，將觀光旅遊業置於首位，批評當地住房供不應求，房價水漲船高。
《經濟學人》分析，對擁有他處難以取代的歷史、建築、文化等熱門景點，如「水都」威尼斯、擁有高第知名建築作品的巴塞隆納，即便提高觀光稅收等門檻，仍難以阻止多數旅客造訪。
因此，丹麥首都哥本哈根轉念一想，推出全新永續旅遊企劃「CopenPay」，既然遊客的流動勢不可擋，不如將旅遊量能轉換為推動城市永續發展的助力。
「CopenPay」從7月15開始，試行一個月至8月11日結束，與全市24個景區景點合作，鼓勵旅客搭乘大眾運輸、騎乘自行車、垃圾不落地，甚至是協助撿拾垃圾，維持街道整潔。遊客只需完成任務、拍照紀錄，或是直接參與景區推出永續行程，便可以兌換獎勵，如一頓免費的豐盛農村午餐，或是免費咖啡、冰淇淋、啤酒等。
值得注意的是，哥本哈根人口約60萬人，2023年過夜的國際旅客人數達1200萬人，創下歷史新高。「CopenPay的推出正及時。」隨著7、8月旅遊旺季到來，奧爾堡大學教授兼旅遊研究學者雷恩（Carina Ren）接受《BBC》訪問時形容，「它試圖針對旅遊業如何回報、幫助當地，提供一些答案。」
哥本哈哥觀光局也補充，「CopenPay」企劃本意並非鼓勵更多旅客到訪，而是希望到訪遊客以更負責任的態度，展開觀光行程，減少對當地生態與居民生活的干擾破壞。
節節攀升的國際旅遊人潮，早已衝擊到觀光景點居民的生活品質，然而，觀光業也是許多城市重要的經濟命脈，如何兼顧旅遊收益與居民的生活品質，成為當代城市治理的一大難題。哥本哈根的「CopenPay」計畫，提供一個新的思考方向，設法將觀光人潮轉化為促進城市永續發展的助力，可望在觀光與生活中取得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