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軟執行長納德拉(Satya Nadella)對於DEI的重視,源自於他的親身經歷。取自Seattle Children’s官網
美國總統川普帶頭反DEI(多元平等共融)成效斐然,不少科技巨頭都跟進。但微軟卻依舊不改其志,背後竟來自一個令人心碎的故事,與一個早逝的生命。
美國總統川普上任後不久,旋即簽署行政命令,中止聯邦政府裡「非法」的多元共融(DEI)計畫。他認為,這些DEI計畫激進、浪費,造成非少數群體的歧視,也剝奪他們被認可的機會。因此,川普鼓勵私人企業採取對應措施,結束DEI在內的各項「非法歧視」。
挺川科技巨頭跟風,裁撤DEI項目
不少科技巨頭選擇順應川普的立場,特別是參與他就職典禮的臉書執行長佐克伯(Mark Zuckerberg)、亞馬遜創始人貝佐斯(Jeff Bezos)、Google執行長皮采(Sundar Pichai)。
臉書早在川普就任前,即先裁撤DEI團隊,並取消多項相關計畫。亞馬遜也宣布將刪除年度報告中與多元化相關內容。至於Google,已宣布放棄將領導層的少數族群比例提高至三成承諾,該公司人資長西柯妮(Fiona Cicconi)甚至直言,「未來在多元化議題方面,不再具有遠大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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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勢挺DEI,微軟智慧低調行事
但有一家科技巨頭,在這波DEI逆風中,非但沒有棄守對DEI價值的承諾,早在去年美國大選前,微軟執行長納德拉(Satya Nadella)就在年度DEI報告中表示,DEI計畫「確保員工能代表我們服務的全球人口,並確保我們構建的產品始終滿足客戶需求。」
川普在去年11月勝選後,微軟多元長麥金泰爾(Lindsay-Rae McIntyr)更不畏批評,在領英(Linkedin)發文,進一步強調DEI對微軟成功發揮的關鍵要素。
他強調,「我在思考繼續推動多元共融工作的重要性,擴展大家的同理心,並預見所有利害關係人的需求,無論在微軟內部或外部皆然。多元共融的商業價值不只是亙久不變的價值,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加重要,這強化我們的信念,也就是多元和包容的員工團隊,對創新和成功至關重要。」
美國科技媒體《電腦世界》(Computerworld)評論,納德拉對川普掀起的反DEI浪潮採取低調應對策略,再次彰顯他的智慧——微軟信守一貫價值觀,但沒有主動和川普起衝突。

對DEI重視,來自人生親身體悟
納德拉的高瞻遠矚與理智,其實來自他親身的人生經歷。時間拉回1996年,納德拉的妻子阿努帕瑪(Anupama)懷孕第36週時,夫妻倆注意到胎兒的活動不太正常,於是緊急前往離微軟總部不遠的醫院急診室。
經過檢查,醫師下令必須緊急剖腹。他們唯一的孩子在1996年8月13日夜間11點29分誕生,體重只有3磅(約合1360克),而且沒有哭。
他們為這孩子取名為贊恩(Zain)。贊恩被診斷有視力障礙、四肢癱瘓、腦性麻痺。納德拉不只沒有怨天尤人,反而更加感謝妻子阿努帕瑪在懷孕、生產中所付出的種種努力。
「對阿努帕瑪而言,問題從來不在於對她意味著什麼,而在對贊恩意味著什麼,以及我們如何才能把這孩子照顧到最好。她從來不問『為什麼是我們?』而是本能地在感受到自己的痛苦以前,先感受到贊恩的痛苦。」納德拉眼中的妻子,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母親和伴侶,對他人始終有著深刻的同情,觀察她的舉動,讓自己學習到很多。
把同理心融入行動,產生強大力量
納德拉的體悟是,一旦把同理心融入日常行動時,它會產生強大力量,無論是身為執行長,或是一個父親皆然。
「贊恩是我們家庭的快樂!他的力量和溫暖激勵我不斷突破限制,看看科技還能做哪些事,」納德拉帶著有子萬事足的眼神說。

納德拉從兒子身上獲得的溫暖,也打動其他人。贊恩常去治療的醫院執行長史貝林(Jeff Sperring)觀察,贊恩的音樂品味不拘一格,臉上總掛著燦爛陽光笑容,他帶給家人和所有愛他的人歡樂,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幸福的時光沒有維持太久。贊恩在2022年2月28日過世,得年26歲。悲痛之餘,納德拉也繼續把贊恩帶給他的啟發,繼續內化在微軟的企業文化中。
從產品到企業文化,皆恪遵DEI
納德拉表示,贊恩的誕生讓他更理解身心障礙人士面臨的挑戰,也讓他把新想法與同理心連結,「這就是為什麼我堅定致力和微軟同事一起突破界限,把愛、同理心、人類智慧、熱情充分結合。」
因此,微軟也透過自閉症招募計畫和其他支持性就業計畫,招聘各種患有身心障礙的人士,「這些計畫有助於推進我們的使命,也就是賦予地球上每個人權力,包括超過10億個身心障礙人士,」納德拉強調。
在產品面,無障礙功能也已經成為微軟開發工作的首要任務,從Windows 10的朗讀程式(Narrator)到由Azure工程師瑪查納賈瓦拉(Swetha Machanavajhala)開發的Hearing AI,都是經典案例。
微軟朗讀程式是內建在Windows作業系統中,功能簡便的螢幕閱讀器,可朗讀某些基本應用程式的對話框、視窗等,幫助視覺障礙使用者方便使用電腦。

而瑪查納賈瓦拉本身就患有聽力障礙,是微軟身心障礙員工資源小組共同負責人之一。她開發的Hearing AI,可以讓人們直觀看到環境聲音的強度,進而判斷物理空間氛圍,在聲音突然變化、損害耳朵時通知人們,也可用即時語音轉文字技術轉錄口頭對話,並透過字體把語音中的音調、聲量起伏可視化,幫助聽力障礙人士更能掌握對話氛圍與言外之意。
反DEI大浪席捲,微軟能撐多久?
從產品到公司文化,微軟徹底擁抱DEI,儘管過程中伴隨令人心碎的故事,但納德拉卻選擇把孩子帶給他的啟迪化為微軟的運作日常。
從納德拉目前應對席捲全美反DEI浪潮的策略看來,他將盡可能低調行事,不參與政治和文化爭議,也不涉入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Meta(臉書)創辦人祖克柏、OpenAI創辦人阿特曼(Samuel Altman)的公開爭論,而是穩健發展科技技術。
《電腦世界》認為,這一策略,說來容易做來難。但如果納德拉能堅持下去,四年後的微軟將會是一家更基業長青的企業,它的文化、價值觀,也將完整保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