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的絕處逢生？2035禁售燃油車政策遭卡關

法拉利標誌性的引擎轟鳴聲，以及保時捷911搭配水平對臥引擎與後輪驅動的優越操控性，可以在電動車時代繼續馳騁嗎？

已獲歐洲議會支持的歐盟燃油車禁令，原定在3月7日前往歐盟理事會（European Council）進行形式上的核准，卻因德、義等國政府表達異議而延後表決。這罕見的變數，可能為這些超跑內含的內燃機引擎保留一線生機。

根據歐盟計畫，2035年後販售的新車需達成百分之百的減碳量。這基本上是對使用傳統燃料的內燃機車型判了死刑，被認為較為環保的油電混合車同樣不符標準。

德國政府中最強大的反對聲音，來自組成聯合政府的成員、親商路線的自由民主黨（FDP）。FDP黨魁、德國財政部長林德納（Christian Lindner）先前才因與保時捷執行長過從甚密引發爭議，據悉林德納自己也是保時捷911的車迷。

FDP出身的交通部長威辛（Volker Wissing）主張，碳排放的元凶不是內燃機，而是裡面燃燒的化石燃料。他認為，前進氣候中和的路上，應該對各種新技術與新解方保持開放心態，而不是全押在電動車上。

身為飛雅特（Fiat）、愛快羅密歐（Alfa Romeo）等名車的家鄉，義大利官員也已數次表示，保護環境不代表必須遣散員工、犧牲業務。希望爭取更寬鬆的法規與更多調適的時間，例如將停售燃油車的期限推遲到2040年。

兼顧環境、又要保住內燃機汽車的關鍵，在於合成燃料（synthetic fuels）。這可稱是內燃機車迷在零碳時代的最後聖杯。

合成燃料是以再生電力製作的液體燃料，可驅動傳統內燃機。若以綠電產生的綠氫、加上從空氣捕捉而來的二氧化碳製成，理論上燃燒合成燃料所排的碳量，會與捕捉的碳量相同，因此支持者認為這可被視為碳中和的能源。

保時捷與法拉利都已在合成燃料砸下大筆投資，藉此保住自己的內燃機傳統。據知在這次德、義政府唱反調的過程中，也發揮了不少遊說力量。保時捷的合成燃料投資額據稱已突破1億美元。

2022年底，保時捷投資的再生燃料生產園區在智利風光開幕，第一批以風電生產的合成燃料將優先提供給保時捷超級杯賽車們使用。

同時，保時捷也證實，經典911的混合車型已在路上。但全電動的911車款仍未有消息，足見保時捷欲以合成燃料保住經典款引擎的希望。

對強調加速、過彎等性能表現的跑車來說，合成燃料的功率密度比電池更高，能讓輕型跑車在轟隆作響的引擎聲中展現優勢。名聞遐邇的一級方程式（F1）賽車也正在研發新的合成燃料，準備在2026年賽事使用，視之為達成2030年碳中和的重要一步。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支持合成燃料，甚至部分車廠也對這種作法抱持疑慮。

首先，合成燃料仍需要用電力製成，從能源效率角度觀之，這不如直接用電力驅動汽車來得合算。其次，反對者認為，目前綠電有限，就算要製作合成燃料，也應該優先讓電氣化較難的輪船、飛機等大型運具使用，而非用於穩健電動化的汽車上。

對於已經認命接受電氣化未來、逐步將內燃機投資轉向電動車產線的車廠來說，政策延宕帶來新的不確定性。與保時捷同屬福斯集團的奧迪便發聲，要求歐盟趕緊敲定法規。福斯汽車也已承諾，2033年後在歐陸只會生產電動車。

汽車對德國別具經濟及心理意義。近來FDP選情表現低迷，被認為是借助內燃機汽車議題提振自己的民調支持度。汽車產業是德國最大出口導向產業，近期民調也顯示，將近3／4的民眾仍想買內燃機汽車勝過電動車。

這番政治搏鬥，顯示歐盟在能源轉型之路上，正承受著龐大的經濟與社會壓力。在高速通膨中，能源危機的陰霾尚未散去。增建再生能源的速度有限，加速汽車電氣化帶來電力供需平衡的憂慮。

反觀台灣，2017年曾拋出「2035年禁售燃油機車」的政策，也因業者反彈而胎死腹中。政府轉而透過補助等鼓勵政策推動電動機車，雖然民眾接受度愈來愈高，在2022年燃油機車銷量大幅衰退時，電動機車還能保住近12％市占率，比2021年微幅成長。但目前掛牌數量中，電動機車占比仍然低至5％以下。

若為汽車業開出例外，是否將拖慢歐盟整體綠化的腳步？法規擺盪，也可能浪費更多時間，讓歐洲業者在搶進電動車價值鏈上，輸給加碼衝刺的美國、中國，全球對抗氣候變遷的車速，還得加速才行。

歐盟2035年後禁售燃油車的法規在最後一刻卡關，對達成2050碳中和的氣候目標是一記警鐘。德、義等國希望為合成燃料保留一條生路，別對內燃機車型趕盡殺絕，是理性計算還是感性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