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的政府與企業正致力減少溫室氣體排放。X by @CarbonMrktWatch
面對日益嚴峻的氣候危機，全球的政府與企業正致力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相關做法除了使用再生能源或提升能源效率外，目前許多國家也都已建立碳交易制度，透過發行可買賣之碳信用額度來減少或移除溫室氣體。
一般而言，碳交易市場大致分為強制性與義務性，強制性市場是指由國家、地區、國際政策或監管要求而創建；自願性市場的供應則來自私人單位或經過碳標準認證的減碳專案。
國際碳交易市場發展趨勢
現階段義務性市場中，最常見的機制莫過於排放交易體系（ETS），基本上這是依總量管制與交易（Cap & Trade）原則運行。
首先，政府將先核發排放配額予受監管排放源，惟超過其允許排放量之排放源必須從其他人手中購買排放證書，以符合政府之要求。在有實施ETS機制的國家或地區中，以歐盟於2005年啟動的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EU ETS）歷史最為悠久。接下來特別針對EU ETS的發展概況加以介紹。
★台灣第一個ESG與USR永續整合平台，加入ESG遠見共好圈★
歐盟排放交易體系目的下降總體排放量
歐盟排放交易體系（EU ETS）為歐盟氣候政策的基礎，該體系是根據污染者付費原則對歐洲境內發電、供熱、能源密集型工業部門以及航空產業之排放源設定一個溫室氣體排放總量上限並隨著時間的推移降低該上限，在最終達成總體排放量下降之目的。
因此，每年受規範的企業必須交納足夠的配額以支付其所有排放量，否則將被處以高額罰款。歐盟排放交易體系希冀利用市場力量，激勵產業以最低之成本實現減少排放之目標，同時亦可產生收入來投資氣候行動與能源轉型相關技術，最終使歐盟成員國到2030年的淨排放量與1990年相比減少55%。
根據歐盟委員會2022年向理事會提交之2021年歐盟碳市場運作報告指出，EU ETS自2005年推出以來已協助發電、供熱、能源與工業部門降低34.6%之排放量。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儘管EU ETS在減碳方面取得一定程度的成就，但仍存在許多問題，這主要是由制度中存在的免費配額（Free allowance）、寬鬆的產品碳強度計算基準以及過去較低的碳價所導致。
什麼是免費配額？
簡單來說免費配額係指監管單位免費分配給排放源一定數量的溫室氣體排放量，而不需對此排放付出任何費用。歐盟將此機制視為一項過渡性措施，主要考量在於早期鼓勵自願減量作為，避免碳洩漏風險，確有其階段性效益。
然而，總體目標希望讓免費配額數量，從2013年的80%在2026年降到30%，最終在2030年降為0%。
目前EU ETS實施至今已來到第四階段中（2021至2030年），此階段共核定63個產業與子產業具有獲得免費配額的資格，約涵蓋EU ETS 中工業排放量的94%，此數據正傳遞著擔憂的訊號：讓重工業的企業不僅獲得免費配額贈禮，甚至還讓地球與社會來承擔這項外部成本，此種作法等於是在變相鼓勵排碳。
若進一步檢視核定免費配額清單中，仍可看到對高碳洩漏風險者繼續提供全部免費配額例如：鋼鐵業、塑膠業、玻璃業、煉油業與原油開採等，而其餘部門將逐漸降低免費配額。
根據碳市場觀察（Carbon Market Watch）於2023年11月發布之調查報告發現，2022年受到EU ETS規範之3,515家企業，其總排放量為1,360,225,557 tCO2e，而其中有42%的排放量為免費配額（約566,560,482 tCO2e）。
接著看到3,515家企業中排放前30家企業之總排放量為667,566,241 tCO2e，約為此體系總排放量的50%，但這30名企業所得到的免費配額為176,347,127 tCO2e，這等於是EU ETS體制裡的總排放中有13%的排放來自於排放大戶，但其所獲得之免費配額卻高達31.1%。
重工業沒有付出代價還賺到收益？
進一步分析這30家企業中，全球第一大的ArcelorMittal鋼鐵生產公司其2022年得到的免費配額為44,052,621 tCO2e，為其當年總排放量：36,920,234 tCO2e的119.3%；HeidelbergCement AG水泥公司被分配到的免費配額為23,030,300 tCO2e，為其當年總排放量：22,683,896 tCO2e的101.5%，充分顯示出免費配額比自身排放還多之奇特現象。
不僅如此，ArcelorMittal與HeidelbergCement AG甚至還將多餘的額度放入排放交易體系中進行買賣，根據統計這兩家企業2022年分別在ETS交易中分別獲得37億歐元與19億歐元的交易收入。
此現象顯示出歐盟排放體系對於重工業排放者的核發免費配額所衍生的問題，因此這些重工業又被稱為排放貴族（The emissions aristocracy）：不僅沒有替自身排放付出代價，卻經由免費配額從中賺到碳交易收益。
有鑑於此，歐盟在2021年就開始研議之歐盟碳邊境機制（CBAM）除了要解決碳洩漏風險於EU ETS的替代方案，避免歐盟在減少碳排放的同時而讓非歐盟地區因製造轉移而使碳排放增加外，最主要的用意就是要將免費配額改成收費配額，進而要求境外廠商出口產品至歐盟時，須依產品碳含量繳交CBAM憑證。
建立公平有效碳費機制才能發揮作用
無庸置疑的歐盟排放交易體系（EU ETS）決策者當前首要任務無非是要解決如何讓重工業排放源實質的遵照汙染者付費原則，讓主要排放者為其溫室氣體排放付出環境與社會成本，肩負起落實2050淨零排放的責任。
再來則是透過EU ETS鼓勵企業自身進行價值鏈的減碳行動，而不是允許其利用抵換手段來宣稱已做到低碳轉型，唯有持續提高歐盟排放交易體系之有效性，建立一個公平且具雄心之減排框架，如此才有機會使該機制真正發揮功能，使其運作核心與歐盟的氣候目標保持一致。
當前台灣環境部正如火如荼之訂定碳費收費辦法，在碳費徵收的計算上是否參照歐盟經驗，給予企業免費配額以緩解企業減碳壓力。
以目前規劃給予2.5萬公噸二氧化碳當量的免費配額之構想，是否需要考量不同產業特性，給予不同免費額度，協助企業過渡減碳轉型？是否需要落日條款，如歐盟限時結束免費額度？建議相關決策單位可審慎評估，並以歐盟排放交易體系作為借鏡，建立一個公平有效並且與國際接軌的碳費機制，讓企業得以逐步實踐低碳轉型。
延伸閱讀：ESG台灣快訊》環境部首度公開碳費公式，擬給2.5萬噸免費額度
文：邱祈榮、陳冠婷；本文章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遠見》立場。